退 稿 圖 書 館
Le mystère Henri Pick
1.
一九七一年，美國作家理查德‧布勞提根出版《墮胎》1，內容描述一則相當奇特的愛情故事，發生在一位圖書館員和一名擁有絕美胴體的年輕女子之間；那身體就像是女子的原罪，彷彿這世上真有紅顏禍水這回事。女主角名叫薇達，她表示一名男性駕駛因著迷於她從路上走過的美麗身影，一時恍神而車禍喪命。車禍發生後，這名年輕女子衝往事故現場，駕駛全身是血，性命垂危，臨終前只來得及對她說：「小姐，您長得真漂亮。」
坦白說，我們感興趣的不是薇達而是圖書館員的故事，那才是小說特別的地方。男主角在圖館工作，一間專門收藏被編輯退稿的圖書收藏館，好比在這裡撞見的某位男子，可能就是來此存放自己被退了四百多次的書稿。各式各樣的書稿在小說敘事者眼前累積起來，裡頭可以找到像是《在旅館房內用燭光種花》的小品文，也有介紹杜斯妥也夫斯基小說中每道菜餚的食譜書。這個地方有個優點：作者可以自行選擇架上存放的位置，可以信步走在其他不得志作者的書稿之間，在這種乏人問津的形式中找到安身之處。不過，圖書館並不受理郵寄過來的書稿，作者必須親自出面寄存沒人要的作品，像是這行為代表某種徹底放棄的最終遺願。
1.小說的副標題是《一九六六年的浪漫史》。
2.
尚皮耶‧顧維克對圖書館入口那塊小招牌感到很得意，上頭寫著對一位幾乎從未離開故鄉布列塔尼的男人來說極具諷刺意味的蕭沆格言：
「巴黎是搞砸人生的絕佳地點。」
4.
瑪嘉麗還拜託了幾位朋友隨便寫本小說，用以填補退稿書的架上空間，甚至連自己的母親都沒放過：
「可是我不會寫作。」
「所以現在正是時候。」
「我什麼都記不得了耶，而且我常寫錯字。」
「根本沒人在乎，我們需要書稿，就算是妳的買菜清單也行啦。」
「真的嗎？妳覺得會有人想看？」
「……」
瑪嘉麗的母親最後選擇抄寫電話簿。
9.
這個看似嚴厲又愛挖苦人的老太太，現在換上一張富有人情味又令人動容的面貌，這轉折就和昨天一樣，只要提起丈夫，她就會坦然面對自己的處境：一位悲慟的未亡人。黛兒芬開始猶豫，也許揭露真相會令她無法承受？頃刻間，黛兒芬用眼神向費德里克示意，她想要就此打住。
「可是為什麼你們要問我關於過去的這些問題？瑪德蓮問。」
沒人開口回答，當下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就連時鐘的滴答聲在費德里克耳中都變輕了，還是他已經漸漸習慣了？
黛兒芬總算開口：
「在這間退稿圖書館裡，我們發現您的先生寫了一本書。」
「我先生寫的？這是在開玩笑吧？」
「書稿上的署名是亨利‧皮克，而且據我們所知沒有其他人叫作亨利‧皮克，而且他也住在克羅宗，所以只可能是他。」
「我先生寫了一本書？老實說，我才不相信，他連信都沒寫給我過，連一首情詩也沒有。不可能，我完全不認為他會寫作！」
「可是真的是他，也許他每天早上會在餐廳裡寫寫東西。」
「而且他也從來沒送過花給我。」
「兩者是有什麼關聯嗎？」黛兒芬問，覺得很驚訝。
「我不知道……就隨口說說……」
費德里克覺得寫作和花朵之間的連結非常動人，瑪德蓮的思緒裡有種絕美的觸類旁通，彷彿寫作天分的視覺意象是一片片的花辮。
── 內容摘錄自《退 稿 圖 書 館 Le mystère Henri Pick》一書；本文章圖片轉載自網路；分享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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