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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進入茶館,穿著她的護士披風,讓他驚喜的頭昏,他起身太快,打翻了茶。他很清楚身上這套他母親特地幫他留下的套裝過大。外套似乎沒有一個地方貼住他的肩膀。兩人坐下來,凝視彼此,面帶微笑,又偏過臉去。羅比和西希莉雅持續多年─靠著書信。兩人的密碼信件讓他們更貼近,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天南地北的閒扯著,身不由己說著禮貌的詢問和回答,那份貼近顯得多麼造作。兩人之間拉開了距離,他們這才明白在信件中他們衝過了頭。這一刻他們想像了太久、渴望了太久,沒辦法正確丈量。他與世界脫節,缺乏勇氣退後一步,再奮身爭取更宏大的思想。我愛妳,妳救了我一命。他問起她的住處,她告訴了他。

 

「妳跟房東太太處得還好嗎?」

 

他想不出更好的話,唯恐沉默會降臨,唯恐會有那種彆扭的遲疑,接著她會說很高興兩人又見面,不過她得回去上班了。他們所擁有的,只不過是多年前圖書室裡的那短短幾分鐘。是否太薄弱了?她很容易就可以又落回那個妹妹的窠臼。她是否失望了?他的體重掉了不少,每一方面都縮水了。監獄讓他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而她卻仍是記憶中那麼可愛,尤其是穿著護士制服。可是她也緊張得要命,無力繞過這些無關痛癢的廢話,反而拿房東太太的脾氣說笑。這類的對話再進行了一陣子之後,她真的看起了掛在她左胸上的錶,跟他說她的午餐時間很快就到了。他們才剛見了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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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陪她走到白廳街,朝公車站走。珍貴的最後幾分鐘內,他寫下他的住址給她,只是一串的首字母縮略詞和阿拉伯數字。他解釋說他一直要到基本訓練都結束之後才有空,之後他有兩週的假。她注視著他,微帶懊惱地搖頭,最後他握住了她的手,輕捏了一下。這動作傳遞了所有未出口的感情,她也回捏他。她的公車來了,但是她不放手。兩人面對面而站。他吻了她,起初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但他們越靠越近,等兩人舌頭相觸,他沒有形體的一部分自我由衷的慶幸,因為他知道現在他在軍營裡會有回憶,未來的幾個月中可以依此而活。

 

    而眼前,夜闌人靜,在法國一座穀倉中,他就是在回味這一段的回憶。兩人緊緊相擁,不停吻著,排隊候車的人紛紛從旁擠向前。不知是什麼紙片在他耳裡劈啪響。是她埋進他的胸前大哭,而她的哀愁讓她的唇貼著他伸展。又一輛公車來了。她掙開,捏捏他的手腕,一言不發上了車,沒有回頭。他看著她找到座位,公車動了起來,他這才頓悟該跟她一塊走,一路到醫院去。有她的陪伴,他虛擲了光陰。他必須要再次學習如何為自己思考、為自己行動。他拔腿沿著白廳街跑了起來,希望能在下一站追上她的公車。但是公車遙遙領先,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國會廣場。

── 內容摘錄自《贖罪 Atonement》一書;本文章之圖片轉載自網路;分享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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